文 | 何勇赋
没有成功，谁会承认挫折的价值？没有失去，谁知道曾经拥有的是多么珍贵？没有经验，谁能述说连自己也没遭遇过的事？所以，我在发愁。
夜里发愁，这已是第三次了。手握着笔，像笨重的龟背负着千斤的东西，使我寸格难移。只得枯坐，忙着思索。思路阡陌纵横交错，窗外星空是画满了问号的黑幕。渐渐地感觉到大气压力的沉重，压迫着我最终要吐出心中的疑惑：我的未来，不是梦？
疑惑，是认知和选择的影儿，是属于黑暗的力量。这是一则故事告诉我的真相：很久很久以前，一个人在撒哈拉沙漠迷了路。起初，他认为只要意志坚定，就能活着走出去，于是，他选择了生存。但，疑惑作祟，他怀疑自己的想法带着天真。突然，他看见眼前乍现的绿洲，纵使他知道是海市蜃楼，依然投进它的怀抱。终于，一场噬天吞地的风沙狂吹，他已糊涂地错认是伙伴，张口呼叫着欢迎……
受了说少不少的教育，可谓略懂皮毛了，勉强可套上不知谁说的名言：“一个人懂得越多就越显得无知”。我只懂得单纯地吸收，却不曾仔细地琢磨。脑海里波涛汹涌着“未来是自己走出来的路”、“未来是自己创造的”、“未来是自己开辟的天地”云云，我并不明白，像有大块大块的礁石阻挡着水流顺畅，难怪有时我会默默地发呆（想不通）。结果，现在我的舟终于触礁，我被搁在浅滩上望礁发愁。我是一无所知？我疑惑，我开始怀疑我认为的未来是泡影，我选择未来的路是陷阱的地点。我已不敢想像故事里的人被灌满沙的模样。
疑惑让人渐渐失去勇气去面对事情，像病般会从轻到重至无药可救。未来，玄之又玄，幻之又幻。没有人知道自己在未来的真正情况，因而妄自猜测。多少人像我一样，像我一样在猜测，也被疑惑蛊惑，变得害怕面对未来。深想一层，我害怕未来没有想像中的美好；怕长久的努力付诸流水；更怕慨然的付出变成惨痛的代价。所以，我要把未来编成一首催眠的旋律，我渴望进入梦乡。只有在梦境里，我可以要求一加一不等于二，改变自然的惯性，摆脱要走向未来的命运。
终于，我必须承认迷失了自己，遗忘了存在的现实。我开始醒悟到，长久以来，我所知的与选择的未来是沉溺在梦境中虚假的完美。沮丧，使得生命的色彩顿时变淡。像我一样的人，一般地无奈，因为我真的未曾肯定过对未来的憧憬是否属于现实的一部分，还是梦境的虚构。
突然，心里觉得这三次的思考具有非常意义。思绪像基因重组般，没有瑕疵，思路因而呈系统化。我懂得有必要学习辨别自己的方向。对！我该想想自己的未来。我不要虚幻的梦。
没有挫折，成功何来价值？没有拥有过，谁晓得失去的惆怅？没有未来，那无限的明天只是过去的延长。
窗外，流星划空。我却不再对它许愿实现我的梦想。我已清楚地知道我的未来不是梦，而是我自己开辟出来的天地，是我自己创造的奇迹。是我自己修筑的康庄大道。
呼，松了口气，我终可悠哉闲哉地躺在舟上，去面对真实的未来，不再害怕触礁……
（原载真实的未来《升学情报3期》，1999年）
